更一段。
波尔多市的近郊居民区正被混乱和黑暗笼罩着。
这座以葡萄酒闻名的城市在一百多年前被战争毁掉了几乎所有的种植园,经济也迅速衰落下来,现在是欧洲著名的贫民窟。在接下来的一百多年里,居民们依然顽强的生活了下来——但是这个城市的历史,极有可能在今晚画上句号。
一个青年从没有路灯的巷子里探出头来,确定这条街上已经没有人后,发足狂奔,几秒钟就消失在街对面的一幢居民楼里。路灯忽明忽灭,照着他背上血淋淋的伤口。
伤口流出的血是紫色的。
“诺拉!迪兰克!已经确定了,是欧罗巴病毒!”他爬上四楼,撞开一扇门,气喘吁吁地叫道。
房间里的两个人抬起头来。那个褐色头发的少年全身打了个颤,结结巴巴地问道:“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迪兰克,你们两个得离开这里!”青年烦躁地回答,“该死的,我也不知道你们能去哪里……”
“你不走吗?赛尔蒂奇哥哥?”另一个少女问道。赛尔蒂奇苦笑一声,转过身去,把背上的伤口亮给他们看:“我已经不行了,被他们弄伤了,感染了……我大概还有三十分钟……”
“我,我们陪你,赛尔蒂奇哥哥。”少年说。
“别说胡话了,快趁着我变成怪物之前逃出去,越远越好!迪兰克,你比诺拉大,一路上照顾好她……我想想,我想想……”青年在房间里转着圈,“好吧,病毒不会扩散到水上,你们往加仑河对岸跑,趁他们还没关闭大桥!”
“可,可是,我们怎么跑……”
“你会开车,迪兰克,别以为我不知道!”青年甩过来一个东西,“拿着,这是我那辆车的钥匙……车子后备箱里有一把猎枪和十来发子弹,我只能给你们这些了。快走,快点!我送你们下去,在我变成怪物之前!”
地下停车场里,迪兰克脸色苍白,眼角还带着泪渍,双手颤抖着发动了汽车,在汽车的后面,青年用力朝他们挥着手。再过一分钟,汽车开出去,就再也看不到赛尔蒂奇了。
少女诺拉没有流泪,只是一直扭头看着赛尔蒂奇的身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这么镇定。她两个星期前刚刚才满16岁,虽然养父母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但同龄的伙伴们依然没有嫌弃过她,在生日那天,她还悄悄许下了一个愿望,现在看起来这个愿望很可笑,因为未来已经彻底被打乱了。
一切都拜欧罗巴病毒所赐。这是十七年前,科学考察队从木卫二卫星——也就是代号“欧罗巴”的木星卫星上带回来的病毒。人们用极为惨痛的代价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宇宙空间确实是有生命的,而且有时候还很危险。
没有人知道这些病毒是如何附着在飞船上的,它们熬过了宇宙空间的严寒和真空,熬过了穿越大气层时的高温,一直等到考察队飞回地球后才来了一次大爆发。病毒感染和发作的方式很奇特,甚至可以说不像是病毒了。
只有特定的人群才能被感染,规律至今没有找到,感染率也不是特别高,大约万分之一,但只要确定感染,那就无药可治。
被感染者只在夜间发作,他们会在夜间突然变成全身附着铠甲的奇怪武士,人格和记忆全都消失,不论多么和蔼温柔的人都会成为嗜血的魔鬼,而他们也特别的强,可以轻易举起油桶,躲避子弹,追上汽车——听上去更像是吸血鬼或狼人一类的超现实故事。
被他们攻击只有两种可能:死亡或者成为同类。如果被击伤后流出了紫色的血,那么他就是下一个感染者。
欧罗巴病毒感染者唯一的克星是阳光,太阳出来后,他们就会化成轻烟消失,不管有没有被阳光照到。但是他们不会死,消失之后还会出现在别的地方,就好像只是被太阳送去哪里睡觉了而已。
最奇怪的是,现在为止,只有地球上出现了感染者,因此在几年前还形成了逃往其他星球的移民潮,但对于大多数民众来说,他们只能呆在地球上,等待病毒的抉择。
汽车已经开上了一座高速公路桥,桥上的路灯还没有坏,它们在诺拉美丽的脸庞和紫色的长发上快速投下阴影和光斑。
头上有两架军方的直升机飞过去,他们没有理会这辆车,因为感染者是不会开车的。但是下一个瞬间,巨响从天空中传来。诺拉抬头望去,只见一架直升机已经变成了火球,打着转坠向地面,最后撞在一座大楼上,引发了更强烈的爆炸。
“感染者!”诺拉的心提了起来,这时汽车突然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诺拉差点撞上挡风玻璃,她有点愠怒地问迪兰克:“怎么搞的?”
“他,他们……”迪兰克指着前方,“我,我们,完了……”
两个穿着黑色铠甲的感染者正站在汽车前方。
“迪兰克,快跑!”诺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推了迪兰克一把,自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可是迪兰克没有动,他只是喃喃自语:“没用的,没用的……”
“可是……” 诺拉没来得及改变迪兰克的想法,一个感染者只是轻轻在十来米外挥拳,汽车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巨大拳头狠狠揍了一下,整个车前盖都变了形,飞到空中转了几圈,重重摔在桥面上。
“迪兰克!”诺拉惊呼着跑过去,看到迪兰克在车内被安全气囊压得动弹不得,满脸都是血,但他还活着,他艰难地看着诺拉,小声说道:“诺拉……救命……”
“还没死啊?”一个感染者像风一样出现在汽车旁边,“挺命大的,但很可惜,你流的血是红色……为了奖励你的命大,就让我给你个痛快吧!”
“住手!”诺拉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她张开双臂,拦在感染者面前,狠狠地瞪着对方,尖叫着,“恶魔!走开!”
感染者退了一步。
“搞什么?”他对自己的反应显然也惊愕不已,“我为什么后退了?我在害怕吗?怎么可能?”
“你没有搞错。”他的同伴开口道,“我刚才也感觉到,这小丫头身上有什么东西……我很讨厌的东西。得解决她。”
“我也很讨厌。”感染者回答,他朝诺拉挥起拳头,“再见了,小妹妹,去另一个世界做守护女神吧。”
诺拉闭上了眼睛,但她并未感到任何打击,倒是感染者的惨叫传了过来,她睁开眼,看到面前这个感染者正飞向一个路灯杆,把它撞断了,自己也掉到了桥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另一个感染者也飞了起来,在上升的过程中全身铠甲就都碎了,整个人像是被炸弹炸过一样,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个感染者都没有再爬起来。
第二个感染者飞起来的时候,诺拉看得很清楚,是一个白衣人朝他打了一拳——就是这一拳,被称为恶魔的感染者就死了。
那个白衣人转过身,向诺拉走过来,诺拉这才看清楚,那个人身材很高,穿了一身很奇怪的白色铠甲,铠甲在路灯下发出温和的光泽,就像传说中的圣骑士一样。
白衣人走到诺拉面前,单膝跪下,低着头,用真诚的语气说:“尊敬的女神,我是白银圣斗士,白鲸座的德拉摩尔,请允许我保护你到安全的地方。” |